34 幻境?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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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'\t\t\t跃海抵达蓬莱仙山之后,蓬莱山的入口处已经是人满为患,许多人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,只能悬在空中观望。跨越这样远的山海对大多数修仙者来说都不算十分艰难的事,所以过来凑热闹的也就数不胜数了。

不过李跃棠倒是没想到,这个蓬莱仙山还没到那个神秘莫测的玉虚幻境,光是在山门口就已经把这么多人都拦在了门外。

大摇大摆在一众人怒目的注视下,李跃棠轻而易举地从山外那圈迷雾中飞了进去,不见踪影。

山中白雾缭绕,层层叠叠,一头扎进去扑面而来的是浓稠的水汽,无孔不入的气息浑身包裹,五感甚至出现了一瞬的缺失。刹那的惊愕如同一根毒针扎入心底,抑制不住的不安情绪毒素般在心中蔓延,李跃棠晃了晃头,稳住刚才动荡的心神,这才在迷雾中继续朝前摸索去。

难怪那么多人宁愿站在山外面面相觑,也不愿结伴闯一闯,这蓬莱仙山外围的迷雾没有足够强大的定力,进去便会让人瞬间迷失方向与心智。

李跃棠脚下并未落实,但入雾过后脚下剑就失了掌控地坠在脚边,他现在每一脚都好似走在云雾之上,摇摇晃晃,不真不切。

也不知走了有多久,他没有目的,四面无路,四面又都是路,就这样随心乱走。不久后,在心底默念的步数也因为晃神而错数,却又在下一刻感到迎面而来的一束光,拨云见日地照出了这座山真正的样貌。

它与李跃棠去的其他山林并没有太大区别,甚至普通得有些平淡,毫无特色。

蓬莱山显然早已有人到访,他就这样寻着一路的踪迹走到了山深处,这才见到了不少活人。

各门各派的修行者各自聚集,你一块地儿我一块地儿,泾渭分明。而众人的身后是一处悬崖,悬崖之上漂浮着玉虚幻境的入口,这入口也像山外那圈迷雾一样,白茫茫一片,什么也看不清。

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\t\t', '\t')('\t\t\t一眼望去,这群人里不乏有李跃棠结过仇的,而能够成功穿越山口迷雾进来的人,想必实力也不俗。乌泱泱这么多人,坏在人多,也好在人多。他不声不响,识趣地从旁边林子穿过,准备走近点看看这个幻境究竟是个什么东西。

行至中途,四处张望之间,他还看见了一个有些意外的面孔。人群之中显然已经有人试图闯入幻境无果,遭到反噬受伤,半死不活地躺在地上受人医治。青松谷中为人医治的药修,恰恰就是齐佑。

一片裹挟着灵力的叶片忽然随风飘到身前,落入衣领。齐佑拈起怀中绿叶,指腹细细摩挲,察觉到其中熟悉的灵力后,他霎时诧异地扭头看去,在一众人身后的林子里,看见了那道许久不见的身影。

李跃棠半张脸藏在树后,余下半张脸歪着头朝他笑笑,再一挥手,转眼就没了人影。

齐佑愣愣看向那片晃动的树影,久久没有回神,直到被人攥着衣领拽回去,这才继续低头去看伤员。

“发什么呆,快点治!没想到青松谷里成功进山的药修就你一个,啧,真是晦气。”

他敛眉,没什么反应,只是将那片叶子藏入袖中,不声不响地继续手上的动作。

片刻后,人群之中忽的又出现骚动,余下人循声看去,只见几人持剑,气势汹汹将不知何人围作了一圈,嚷嚷着报仇、偿命。

“那边又是什么动静?”

“是姓李那小子,我就猜到他也会来,”本来靠在树下休息的几人也陆续起身,一齐朝那方走去,“走,咱们也过去看看。今天这么多人,我还不信杀不了他。”

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\t\t', '\t')('\t\t\t齐佑闻言也转身看去,心中不忍一紧。他知这人在外树敌众多,也知此人每次都能绝处逢生,更是明白自己帮不上什么忙。可如今真的对上这般境地,又实在忍不住感到忧切。

蓬莱开山千年难遇,修仙界无人不往,能够入山的修者更是各中翘楚。在这里与仇家对上,成了众矢之的,李跃棠真的还能像往常那样化险为夷吗?

自是不然的。

看着面前步步紧逼的数十张面孔,李跃棠大半都不认识,更是不记得什么时候结的仇。可看这群情激奋的架势,恐怕要不了多久,他就得莫名其妙地引起众怒了。

一路被逼到崖边,退无可退,李跃棠眼一闭心一横,奋力朝后一跃,撞向了身后的幻境入口。

入口处的迷雾看似缭绕在空中,真撞上去后却是硬邦邦的一块,像面镜子。

李跃棠后背撞得生疼,皱着眉抬手摸上去,缠绕在面前的水雾被拨开,露出一片无色也无形的屏障,接着他耳边也响起嘈杂的动静,那群人穷追不舍地跟了上来。

李跃棠不得不扭头看去,捏紧手中剑准备迎战,却不想身后镜面般的入口忽然如水化开,几道涟漪往外扩散,他就这样被吸入了幻境中去。

耳中庞杂之声戛然而止,世间一切仿佛都在瞬间远去,李跃棠回神之后,只见幻境中白茫茫一片,并非雾气,而是一片虚无。

玉虚幻境就是这样?李跃棠步履慎微,将这么久以来练出的耳目提炼到极致,不放过丝毫动静,可这幻境之中竟也没有丝毫动静。

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\t\t', '\t')('\t\t\t这片虚无之感逐渐无孔不入地钻入他的五感中,意识渐渐模糊。李跃棠不知待了多久,也许他才进来,也许他已经在此驻留一阵,可越发困难的呼吸也在告诫着他,此处凶险非常。

难道会这样憋死在这里?李跃棠费力地睁开眼皮,继续朝前方摸索走去。

死了会怎样?梦就醒了吗?

想到这里,这深处幻境之后的濒死之感也不再沉重,李跃棠自顾一笑,竟还坦然地呼了口气。

“奇怪……”一道浑厚女声忽然自周遭传入耳中,“你修为尚浅,是如何进来的?”

这声音是从……头顶?身后?李跃棠凝眉摇头,按住发颤的胸腔,努力平复被这道声音震撼的余威。

对方的境界显然比他高出太多,仅仅是传入耳中的声音就已让他感到发自灵魂深处的压制,险些站不住跪下去。

“……你是谁?”他咬紧牙关,问了回去。

那道声音淡淡一笑,没有回应,只剩回音荡在耳边,久久不散。

“原来如此。”片刻后,声音的主人似乎从李跃棠身上探出些什么,她仍旧并未现身,只是看着已持剑半跪下去的修者,挥来了一阵风。

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\t\t', '\t')('\t\t\t扑面而来的风吹乱了李跃棠的额发,也吹落了他额角的汗液,身体过风之后竟奇异地回上了一些力,足够他好好站着了。

“异世之人的确有些意思,难怪门首会放你进来,”那阵风略过之后并没有消失散去,而是化作一股力道托在李跃棠身后,似是在给他借力,也是在将他往外推去,“但你修为不足,无法久留,待日后境界达到再过来吧。”

话音未落,李跃棠就被推了出来,耳边余音回荡,眼前那片白茫却已急速散去,水雾般拨开,露出了外界澄蓝的天空。

他仰头看天,憋了许久的气这才能大口喘出来,身上更是大汗淋漓,仿佛从鬼门关走了一遭,久久无法回神。

直到耳边炸出一声惊呼,紧接着此起彼伏地传出来。他拧眉看去,见身后崖上依旧站着当时逼得他跌入幻境的一行人,所有人原模原样地滞在空中,甚至动作都还维持在那般不上不下的模样。

“他……他进去了?!又……又出来了?!”

这些声音实在聒噪,吵得李跃棠心中烦闷,加之刚才在幻境中被境界压制的不适,他身体如今还未能回力,想把这群人都打一顿,却又无力跟他们正面迎战。

心下思忖斟酌过后,李跃棠趁他们还来不及消化眼前状况,继续久留以免生变,率先御剑离开了。

离开之前,他低头朝下看去,与人群之中的齐佑对上视线,便下意识牵起嘴角朝那人笑了笑。却不想他如今脸色苍白,力气微弱,笑得十分勉强,更是难看,不如不笑。

【本章阅读完毕,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://m.zuozhekan1.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】\t\t', '\t')('\t\t\t从玉虚幻境全身而退一事让李跃棠在修仙界名声大噪,但因他之前频频混迹于黄昏阁,又有种种放浪前科,这些名声被越传越歪,甚至逐渐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。

或忌惮,或嫉妒,外界的这些惊涛骇浪,作为漩涡中心的李跃棠本人全然不知。幻境中那寥寥几语带来的信息量太大,“异世”两个字直截了当地点出了他的身份,这个所谓的“梦”,似乎变得越来越扑朔迷离。

蓬莱仙山开山最多不过几个月,短短几个月他的修为肯定是赶不上的。可去搜罗有关蓬莱仙山的信息后,他又得知所谓的“开山”,并不是表面意义上的开启进山通道这么简单。

蓬莱山现世的时间和位置都不固定,其每过一阵就会变化位置。修仙界中每年都有专人在四处探寻,所谓的“开山”,不过是蓬莱山在一处停滞之时终于被人发现了。

要说这仙山、幻境,又或者什么飞升之所,李跃棠倒觉得,这座山更像个四处旅行的“房车”。

不过到底真相如何,都得等他境界足够之后再去走一遭。

也因此,他越发沉浸在修炼中去,修炼之余继续按照所知的信息去探寻,而探寻之余也格外关注适合修炼的各种风水宝地,如此相辅相成,进展极快。

对于外界的风声,李跃棠多少有所了解,但都不甚在意。直到一日临近出关之时,身侧的乾坤袋忽然颤抖起来,那动静剧烈,却也在一声闷响之后转瞬即逝,戛然而止。

像是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。李跃棠忍不住心中一紧,打开乾坤袋一阵搜罗,最后抓出了一堆碎裂的小石块。

他曾经送给齐佑的那只保命符,碎了。

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\t\t', '\t')('\t\t\t齐佑出事了。

这个念头在脑中轰然闪过一瞬,炽烈的情绪随即上涌,汹汹朝他扑来,激得他神思动荡。

齐佑怎么会死?他不是游戏里的NPC吗?玩游戏的时候根本没有这个剧情,齐佑怎么会出事……

先前被搁置的一些事情也随之冒出,李跃棠浑身一震,拾剑,起身,不再犹豫。

带着这堆疑虑赶到青松谷时,谷外驻守弟子面色如常,从外看去,谷中更是没有任何骚乱状况,一切风平浪静。

而深陷在手心的碎石一遍又一遍地告诉着他,齐佑现在性命垂危。

齐佑不在青松谷?不可能,他每次受伤过去都能在青松谷的医馆内看见那个忙碌的身影。

李跃棠收起剑,像往常那样朝谷中走去,却不想这次守门弟子将他拦下,怯怯问他:“什、什么人?”

明知故问,来过这么多次了还不认识?李跃棠报上名字,挥开拦路的人就要闯进去。那几名弟子却一反常态地强硬,继续将他挡在门外,“待、待我们通报一声谷主……”

“我不认识你们谷主,也不是找他,”李跃棠不耐烦地拧起眉,手心碎石的温度逐渐攀高,几乎到了灼人的地步,“我找齐佑,你们医馆的那个药修。”

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\t\t', '\t')('\t\t\t“他……他……”

“他怎么了?”在门外弟子支吾的反应里,李跃棠终于从焦急的情绪中抽离片刻,从这几个人身上发现了一些异常。

譬如他们明显认识他,甚至怕得浑身发抖,却仍旧故作镇定地拦住他的去路。这样子就像是……

就像是在拖延时间。

一个怪异的念头在心中升起,李跃棠不再客气,一掌拍开挡在面前的人,飞奔着朝青松谷内走去。

一日前,青松谷医馆内。

“齐佑,谷主叫你过去。”

齐佑手上动作一顿,疑惑抬头,“……哪里?”

“祠堂。”

犯事受罚的弟子才会被戒律长老叫去那里,掌门为何忽然这般?齐佑不解,只能简单收拾好东西,不紧不慢地朝祠堂走去。

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\t\t', '\t')('\t\t\t祠堂坐落于青松谷深处,独立在一座山峰之上。齐佑仰头望着这几百上千块参差不齐的石阶,耳边响起方才那人的叮嘱,只能默默咬牙,抬脚一步一步拾级而上。

“谷主说了,要你一步一步走上去。”

这明摆着来者不善的气势,因为什么?那个人?还是那件事?

齐佑垂着头,神色隐没于长发之中,继续迈着步子往前走去。

徒步走上千阶祠堂,饶是修行之人也去了一半的气,更何况他还是个药修。

双腿疲软地步入祠堂过后,堂中竟围坐了一圈的人,从谷主到几位长老,甚至还有几个高阶弟子,堂堂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。

齐佑垂头,苦涩一笑,终于想起了一些事,也就对当今状况并不意外了。

“齐佑,”戒律长老高高在上,率先开口问罪,“你可知罪。”

是哪一桩罪?堂中众人威压之下,齐佑被迫跪下,淡淡回道:“不知。”

长老震声拍案,冷哼一声,“我问你,李跃棠你可认识?”

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\t\t', '\t')('\t\t\t“见过几面。”齐佑淡淡答道。

“几面?”长老冷冷笑道,“门中弟子可说,亲眼见你二人多次在我派医馆之中相谈甚欢,你还敢说不认识?”

“他来求医,我为他疗伤。伤好付钱,”齐佑顿了顿,“互不相欠。”

又是一道震天动地的拍案之声,齐佑跪在地上一动不动,只听上方传来几声怒叫,“那你可知他曾伤过我派弟子?甚至有三位弟子就惨死在他手下,尸首至今下落不明!”

话音未落,齐佑眼前兀的闪过初见那人时的场景。那三人明明是来找他的茬,可那浑身是伤,走路都摇摇晃晃的一个人,却提着剑迎上去,一声不吭地跟那三人打了起来。

那三人起初说的什么?噢,似乎是……“好你个齐佑,居然跟他有来往,今天这小子的命我要定了,你也给我等着。”

而后三人倒下去两个,几人一齐立在血泊之中。余下一人喘着粗气,终于借机将早已脱力的李跃棠踹倒在地,脸上又怒又惧,一边瞪着地上的人,一边瞪着他。

“齐佑,你完了!你竟敢跟他勾结起来残害同门,我等会就去昭告长老,你也等死吧!”

手起刀落,却不是砍去李跃棠身上的那把刀先落下。

三具尸体倒在医馆门外,另还加上一个不知是死是活的李跃棠。齐佑凝视片刻,先将还有气的那个拖回医馆,取针定住几处穴位,暂时吊住这人的那口气,然后再回到门外,开始处理那三具尸体。

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\t\t', '\t')('\t\t\t这间医馆虽是青松谷所有,却不是唯一一间,常年冷清,平常没人会来。除了那几个时常过来拿他取乐的。

不过今日之后,恐怕就连那几个人也不会来了。毕竟他们不久前才咽了气,尸体就被埋在医馆后,草草了事。

想到这里,齐佑兀自笑了笑,这一笑便是牵引众怒,当即有几道拳脚落了下来。

“他们就是去找你那天失踪的!齐佑!你还不说实话!”

齐佑撑起倒地的身体,抿掉嘴中腥甜,回道:“是。”

“他们是我杀的。”

“你!”这一声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,继而也没人拦着那些弟子对齐佑的拳打脚踢。直到地上猛地吐出一口鲜血,谷主才挥挥手作势拦下,不咸不淡地开口:“念在你从小在谷中长大的旧情,残害同门一事的罪责我可以暂不追究,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。”

“看你与那李跃棠有些交情,如今我们青松谷想跟他谈谈,你应当有办法叫他过来。”

齐佑闻言攥紧了挂在胸口的那颗石头,灼热的温度再度传来,烫得他浑身发抖,却死死不肯松手。

“没……有,”他咬着牙,一字一顿,“我……从、来,不与他……来、往。”

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\t\t', '\t')('\t\t\t“还在嘴硬,真是跟你那个师父如出一辙的犟。”

“上戒鞭。”伴随着一声悠长的叹息,或是无奈,或是怜悯,但除了那声划破空气,痛意直抵骨髓的戒鞭以外,再没有任何东西是朝着他来的。

一天一夜后,齐佑像当初那三具尸体一般,毫无生气地倒在血泊之中,气息奄奄。

“齐佑,这是你师父的牌位,”中年男人将一块斑驳的木牌摔去齐佑面前,看着那个瘫在地上浑身是血的男人颤巍巍伸出手,将那块牌匾握住,“我再问你一遍,这戴罪立功的机会,你要是不要?”

齐佑无言,于是戒鞭继续落了下来。他本能地蜷缩起来,就连痛哼也微弱,唯一的那点力气全用在了保护那块牌匾上。

掌罚弟子挥鞕许久也是难免劳累,手下力道一个失神便偏了分寸。那一下狠狠从齐佑脑后抽去,蜷缩在地上那人猛地一抽,随后就没了声息。

“……死了?”

话音刚落,握着牌匾的那只手忽的动了动,齐佑随即憋气般的喘息起来,没被抽到的掌心缓缓淌出几道细小的血渍。

那颗一直被他死死捏在掌心的石头,终于还是碎了。

【本章阅读完毕,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://m.zuozhekan1.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】\t\t', '\t')('\t\t\t百年后,无论时隔多久,齐佑再回想起那天,仍旧感到恍如隔世,怅然若失。

是他由生到死,再死而复生的隔世,也是他濒死之时真情流露,又如获至宝的怅然。

青松谷中的漫天哀嚎都在他的耳中变得无限飘渺、悠远,他眼前只剩血光,是自己头顶的血缓缓淌下,模糊了双目,也是那场厮杀中的血溅在各处,模糊了人间与地狱的界限。

李跃棠仿佛是从尸山血海归来,不……他本就是从尸山血海缓缓朝他走来。

先前见外人忽然闯入时,高声嚷喊的戒律长老如今已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,就倒在祠堂大门不远处。临死前那双浑浊的老目瞪得极大,死死瞪着前方,笔直地“咚咚”落下,就倒在齐佑视线前方。

方才那声震耳欲聋的高喊还回荡在耳边,齐佑大脑嗡嗡作响,耳鸣不止。

“齐佑,你果然与这个魔头勾结不浅!今日杀了你清理门户,也不算冤枉。”

那话的尾音随着朝他命门落来的戒鞭一同戛然而止,耳畔的声响随即变得纷乱。有人怒,有人骂,有人打,有人杀。有刀剑、法器,有血肉、残肢,还有一道身影在其中时隐时现,最后持剑走到他的跟前,滴了一路的血。

“你……为什么……”

齐佑开口艰难,神思更是模糊,他只能看见那张熟悉的脸上五官朦胧,一切都被血迹掩盖,就连那双眼睛也浸满血色,不复往日里的清亮干净。

“为什么会来……”

竭尽全力问出这句话,最后却只是被李跃棠伸手捂住嘴,冷冷堵了回去,“闭嘴。”

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\t\t', '\t')('\t\t\t随后他看着面前的人跌坐在地,开始四处翻找,拿着各种东西往他伤口塞,灵药、灵草,乃至他从没见过的什么天灵至宝,但通通无济于事。

法器中散发出的温润暖光在此情此景下分外显目,齐佑感到伤口处传来阵阵暖意,但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体内生气的流逝。

戒鞭抽开的不仅是皮肉,更是人骨、魂魄。他如今的身体千疮百孔,丹田中的翻江倒海早已停歇,他被抽干了灵力,离死亡不过是临门一脚。

“没…用的,”趁着灵药回上的些许力气,齐佑竭力睁开沉重的眼皮,缓缓开口,“你已经保过我一命了。”

先前碎裂的石块已经深深嵌入掌心,他将那只手摊开,露出坑洼的手心,轻柔地抚摸着上面的碎石。

“闭、嘴。”李跃棠又重复一遍,双目通红,将乾坤袋中的物品倒翻出来,一样一样朝齐佑身上使去。

人之形气,聚时一团,无形无色,或冷或暖,或静或动。散则如流如沙,不可握,不可留。

人死不能复生……李跃棠脑中骤然闪过这句话,随即冒出一声铿锵有力的反驳:可我已经死过两次了。

这不是个游戏吗,他在游玩初期不就死过两次。既然如此,那再重开不就好了?到时候一切都会复旧如初,他可以重新再来一遍。

可该怎么重开?死……是不是他死了就重开了?

想到这里,李跃棠抬起手,但还来不及往自己命门刺去,竟被齐佑半路看出了意图。他就这样被一个半死不活的人硬生生拦下了自绝经脉的动作。

“不要!”

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\t\t', '\t')('\t\t\t伸手拦下那一击似乎也耗尽了齐佑最后的力气,他重重倒下去,只能牵起嘴角浅浅一笑。左眼下那颗黑痣被自己的血浸透,鲜红夺目,李跃棠抬头看愣了一瞬,随后被指尖的一阵刺痛唤回。

是什么东西在发光、发烫?李跃棠扭头看去,被掩埋在深处的那枚姻缘石竟也趁此滚落了出来。

这“姻缘石”三个字,只是李跃棠借助自己所知的词汇拼凑的一个名字,它本无名,是一枚上古遗留下来的顶级法宝。

紧接着一段冗长的描述忽然窜入脑中,像是某种刻意的提醒,把游戏里对这个物品的描述文案一字不差地呈现在了他的脑海里。

「“山无陵,江水为竭,冬雷震震,夏雨雪,天地合,乃敢与君绝。”」

「此物可将心意相通的两人绑定为【生死相依】的【道侣】关系,绑定时需好感度达到【生死不离】,两人共同立下血契。【生死相依】关系一经绑定,无法轻易解开,请慎重使用。」

「处于【生死相依】关系中的双方同生同死,一人受难,两人共担,福祸相依。除双方同时死亡以外,该关系无法解除。」

“齐佑,”李跃棠拾起那块“姻缘石”,递到齐佑手中,让两人一起握住,“我们结为道侣吧。”

掌心的温度比任何一次都要炽热,灼烧般的感觉好似要渗透肺腑,将整个人都烧尽,烧透。

齐佑在想,自己也许是最后一口气也要去了,不然怎么会在眼前出现这样的痴心妄想。

临死前的幻想太过荒谬,也太过诱惑,齐佑将手回扣,裹着湿滑的血与那人相握,闭上眼释然一笑,“……好。”

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\t\t', '\t')('\t\t\t这一声过后,手中的温度更加灼热,仿佛已经烧透了骨血,可他身上的血早就流干,五感尽失,只剩那股灼烧之感在体中乱窜。

随后……过了多久?他感到手心的血在极其细微地蠕动着,像某种细长的线虫,在掌心攀爬,带起一阵让人头皮发麻的触感,渐渐勾勒出一个从没见过的符号。

待到那阵动静停歇,齐佑悬在嗓眼的那口气忽然被一股大力往回拽,轻飘飘的神思也骤然落到实处,五感逐渐恢复,而体内浴火般的感觉也更加明显。

先是形与声,他眼前的画面变得清晰,耳边的声音也回笼。他听见风过叶尖的颤响,越来越大,烈烈呼啸,最后泄洪般的爆发、奔涌,拽回了他的其余三感。

鼻尖血味从四面八方猛烈袭来,窒息般的把他包裹、浸染,就连他嘴中也是这样浓烈的味道。齐佑本能地张嘴喘息起来,胸口涌出阵阵奇怪的生气,属于他,又不属于他。

手中的感觉越来越真实,原来那一声不是梦,也不是幻,是那个人真切地把他抱在怀里,抓着手。

亲密的姿势让齐佑感到一瞬的愕然,他抬头看去,只见李跃棠也垂头看着他,但那目光无神,不知落到了何处。

“你——”齐佑下意识用另一只手去攥住,掌心的刺痛却让他动作一滞,先前麻木的痛觉具已回到身上,浑身还在火烧般的泛疼。他咬牙咽下痛哼,来不及惊觉自己身体中诡异的回力,只想拦下这人动作。

末了,他终于用力挣开那只手,两人手中那块纹路瑰丽的石头却也随即裂成两块,近乎均匀地一分为二。

李跃棠终于把他放开,撑着上半身别过去,朝后猛地吐出一大口血来。

“你做了什么?”齐佑拉住那只抽离的手,忍住心底澎湃的浪潮,释放灵息去探查起李跃棠体内的异常。

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\t\t', '\t')('\t\t\t那只手很快再度抽开,可齐佑的动作也停滞在半空,他像是还来不及适应劫后余生的喜悦,又或者是不习惯近乎死而复生的虚妄感,就这样愣了半晌。

直到面前的人慢慢转过身看着他,那张脸上布满伤痕与污浊的血迹,很是狼狈。

“你……入魔了……”齐佑望着那双藏于血污之下的眼睛,喃喃自语般的念道。

“嘘,”李跃棠伸手比在唇间,低头像往常那样对他笑了笑,回道,“这事别让其他人知道了。”

不然他“大魔头”的身份不就要坐实了?

“你到底做了什么?”齐佑一时间顾不上其他,光是自己死而复生和面前人入魔这两件事就已经让他无暇顾及,他抓住此人衣领将人拽下,语气颤抖,“我明明已经……”

“你没死,”李跃棠接上这句话,探了齐佑已经平稳的脉搏,确认无误后又拿起地上的那两块石头,“你要是死了,这个血契也成不了。”

“这是什么东西?”

李跃棠“唔”了一声,语气迟疑,“……姻缘石?总之就是结为道侣的东西呗。”

话音未落,他握住齐佑抬起的手,嘴角新吐的血还在往下巴流去,语气却十分松快,“齐佑,以后我们就是生死不离的‘道侣’了。”

【本章阅读完毕,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://m.zuozhekan1.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】\t\t', '\t')('\t\t\t青松谷灭门一事不久后便在修仙界内传得沸沸扬扬,紧接着齐佑接任谷主一事也掀起轩然大波,更有此次惨案中幸存的青松谷弟子逃去各处,传言四起,众说纷纭。

而当事人这边,情况却显得异常岁月静好。

先是李跃棠入魔后并无异样,在外看来与常人无异。他自己对此也无甚感受,毕竟平日里干的事也不算什么名门正派。只是他与齐佑如今本就处在风口浪尖,入魔和道侣一事若是暴露出去,难免让其他人有了讨伐的由头。因此,这两件事竟李跃棠权衡过后,都选择了暂时隐瞒。

青松谷不是什么大派,行事作风上也让人颇有微词,但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被灭了门,幸存弟子都已告到了天问宫,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也不能坐视不理。天问宫找上门时,李跃棠正压着齐佑上药。这人明明被打得遍体鳞伤,浑身鞭鞭见骨,却还总是嘴硬自己身为药修,知道分寸。

“知道分寸那还死了两次?”入魔后或许当真影响了部分心智,李跃棠全然忘了自己之前和齐佑客套时的“分寸”,也没顾两人才结为道侣的暧昧,如今只想把这人的心剖出来看看,是不是跟这张嘴一样硬。

“给你保命的那块石头碎了,又废了我一块‘姻缘石’才从鬼门关拽回来。你要真知道分寸,从今以后这条命就给我好好留着。”两只沾满药膏的手就这样把齐佑死死按住,带着灵力一遍遍抚过背上那片新鲜的伤痕,力道不小,弄得身下那人压不住痛哼。李跃棠听得真切,动作一顿,眉尾上挑,语气却变得生硬,“……忍着。”

平常穿着衣服只觉齐佑身形修长,因常常见他低头弯腰,不怎么正脸看人,李跃棠直到现在才发现,这人清瘦得可怜,却又比他还高一些。

难道是因为药修不打架缺少锻炼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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