32 做梦?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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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'\t\t\t所有的剧情都那么分毫不差,也许会迟到,但绝不会缺席。李跃棠只感到自己背上有着一双无形的大手,他所有的“仙途”都已经被规划好,自己只能被迫走上这条不归路。

而铺出这条路的人,又恰恰就是他自己。

毫不意外,他的身体日渐受损,光靠丹药已经无法修复了。李跃棠知道,他该去找药修了。

那个人叫什么来着?

……齐佑。

一家一家医馆找过去,李跃棠要么待了半天没人理会,要么直接被人赶了出来。意识越来越昏沉,他的脑海里只剩下“找齐佑”这件事。可齐佑是谁?

不知道,他没有见过,仅凭玩游戏时粗糙的建模也认不出人。

这个世界这么大,如此辽阔,一个人走在路上时,风声也稀疏,寂静得吓人。

又像之前无数次那样,李跃棠一脚踏进了一家医馆,只是他的脚步越来越沉重,思绪越来越混乱,眼前的事物开始变得模糊,人影也杂乱。这里还是无人理会他,他转身要走,迎面却走来了几个人将他围住。

刀光晃过他的眼睛,眼皮一阵刺痛,仇家又来了?李跃棠拔出剑,茫然抬头看向面前的三个人。

“竟然是你?既然自投罗网跑到青松谷来了,就别想活着离开了。”

刀剑,血肉,凛冽锋利的灵气,再加上耳畔一声声怒吼,组成了李跃棠面前的画面。

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\t\t', '\t')('\t\t\t血更加模糊了他的视线,胸腔起伏剧烈,一声一顿,他好像要喘不过气了。手上脱力,剑落了下去,面前却还站着一个人。

要死了。李跃棠心里不知道第多少次冒出了这个念头。

他跪倒在地上,一道银光落了下来,眼皮沉重,什么也看不清了,但却没感受到预想中的痛感。是已经彻底麻木了吗?不对,那柄刀落在了哪里?没有落在他身上。

“齐佑?你——”

是利器刺穿皮肤的声音,是血肉迸溅的声音,李跃棠耳边响起尖锐的嗡鸣,颅内脑浆翻腾,眼前雪花阵阵,彻底昏了过去。

不知过了多久,身上的感知才逐渐回笼,钝痛轰然来袭,疼得他猛地苏醒,这才感觉到还有一双手在他身上四处摸索。

李跃棠皱眉睁开眼,眼前是一个人低头端详着他赤裸的上半身。他欲抬手,却发现浑身动弹不得,低头一看,自己身上竟然扎满了密密麻麻的银针。

愣了半晌,李跃棠朝这人喊道:“……齐佑?”

齐佑闻声看向他,淡淡一眼,有些意外,“你认识我?”

算认识吗?李跃棠摇头,“不认识。”

“再躺半个时辰就能走了。”齐佑见状收好针囊,没再多问什么,转身离开。

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\t\t', '\t')('\t\t\t看着齐佑的身影消失在帘后,李跃棠又看了一眼自己身上,浑身扎成刺猬的模样实在是有点骇人。他闭上眼静静躺着,虽然无法动弹,但身体先前受损灼烧的感觉已经消去大半,身上这堆银针也都裹挟着灵力,并不是普通的疗伤。

药修还真是有点本事。

半个时辰不多不少,屋中的安神香燃尽之后,齐佑也掀帘走了进来,开始给他拔针。

穿好衣服后,李跃棠活动了一下四肢,竟几乎已经恢复如初,他下床跳了几步,之前健步如飞的感觉也重新回来,没想到一觉醒来就能痊愈到这种地步。

见李跃棠往外跳了几步,齐佑当他是要离开,连忙拽住这人,喊道:“付钱。”

李跃棠点点头,转身把整个钱袋都递了过去,“这些够吗?”

齐佑接过钱袋,从中取出一些,放在掌心数了数,确认无误后又把钱袋递了回去,“够了。你走吧。”

就这样走了。李跃棠出门之前又朝后看了一眼,齐佑正在埋头整理药材,这青松谷的医馆实在冷清,他张张嘴,无声说了句“谢谢”。

原来他就是齐佑。走在无人的路上,李跃棠忍不住在心里念道。

游戏文案一点也没有偷懒,原来齐佑就是这样冷淡的性格。只是游戏建模有点过于潦草了,印象里五官都快糊成一个大面饼的齐佑,居然是个面如冠玉的长发美男。

捏着手心里那朵花,他垂眼看向路边,心绪还算平静,心跳却十分明显。

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\t\t', '\t')('\t\t\t按照原本的走向,这朵花他应该送给齐佑的,可就齐佑那副表情,他哪里送得出去,给一个大男人送花,那也太奇怪了。

下次找点别的东西送吧。李跃棠把花放进嘴中,缓缓咀嚼,苦涩的花汁在口腔蔓延,他面无表情地咽了下去。

没错,还有下次,甚至下下次,往后的无数次。

他后来受伤严重到需要药修的地步,都是去找的齐佑。

不出意外,还没过多久,李跃棠又找上门去了。

齐佑显然还记得他,那双漠然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波动,李跃棠朝他笑了笑,“又来打扰了。”

他还是像上次那样,躺下疗伤,伤好了付钱,付完钱就离开了。只是这次,齐佑在柜台上发现了几块质地温润的灵石,旁边还散落着几片花瓣。

往后李跃棠每次过来又离开,柜台上总会留下一些小玩意,直到那些东西越来越贵重,齐佑才拉住那人又要离开的身影,喊:“李跃棠。”

李跃棠转过身,有些惊奇,“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?”

“很多人都知道你的名字了,”齐佑波澜不惊地回答他,然后指了指柜台上的那株散发着荧光的灵草,“这个拿走。”

李跃棠愣了愣,捏紧了身侧的乾坤袋,“你不喜欢?”

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\t\t', '\t')('\t\t\t齐佑的脸上还是那样看不出什么情绪,“不。无功不受禄,这东西太贵重了,我不能要。”

“太贵重了?”李跃棠挑了挑眉,伸手去乾坤袋里翻了翻,眉头皱起,“还好吧,我还有很多。”

看着李跃棠手心里大把的灵草,齐佑怔住,而后就听那人继续问他:“要不要再给你几颗?你们药修应该很需要这种东西吧。”

齐佑摇了摇头,“不用了……谢谢。这一株就够了。”

李跃棠笑了一声,朝他挥挥手,“那行,没事我就走了。”

齐佑欲言又止地看着他离开,没再拦下。

看着包里的积蓄日益减少,李跃棠久违地又去了黄昏阁,但这次过来却感觉里面氛围不太对劲,至少对他来说不太对劲。

他环顾了周围,在一处柱子上看见了一份委任,这份委任被一块飞镖死死钉住,似乎带着极大的怨气,上面所写的悬赏金额更是让人心动不已。李跃棠却忽然笑了起来。

这也是一份杀人的委任,而任务目标就是他李跃棠。

是谁想要他的命?他又扫视了一眼黄昏阁,众人看他的眼神愈发不善,却也没人敢上前接下这道委任。

难怪齐佑刚才说,很多人都知道他的名字了。

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\t\t', '\t')('\t\t\t李跃棠不疾不徐地去接了其他委任,就这样风轻云淡地潇洒离开。

他忍不住在心底笑了笑,这游戏还真挺好玩的。可笑完之后,他又忽然愣住。

他已经快要走到玩游戏时最后的进度了,接下来又该干什么?

刚想到这里,他忽然感到一阵眩晕,抵不住突然席卷来的无力感,竟然就在林子深处倒地昏了过去。

李跃棠心中大叫一声不好,极力想要睁开沉重的眼皮,不知努力了多久,才终于猛地醒了过来。

“不好——”

揉着乱糟糟的头发,李跃棠捂住惺忪的睡眼,皱眉在心底反问刚才那句梦中的大喊:不好?什么不好?

好像是做了个梦?他在梦里不好什么?

太阳穴有些发胀,难受得厉害,那个梦更是怎么也想不起来。已经到中午了,李跃棠缓缓打了个哈欠,只能先走下床去洗漱。

哦对了,该去剪直播录屏了,昨晚玩的那个游戏细想了一下确实不错,可以剪个视频出来更新。

【本章阅读完毕,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://m.zuozhekan1.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】\t\t', '\t')('\t\t\t“晚上好啊,大家。”

熟练的开场白,堪称麻木的动作,李跃棠又毫不意外地到了今天的工作时间。

今晚没有什么安排,大概会一个人玩一晚上,他搓了搓手,调整出兴奋的语气,对着直播间里的观众说:“今天继续玩昨晚那个修仙游戏。”

“是吗?原来大家也挺喜欢的,”看着右下角的弹幕框,李跃棠点了点头,心里松了口气,“那就好。我们开始吧。”

……

直播顺利结束,李跃棠照常走出去洗漱,最近脖颈那块酸得厉害,他抬手仰着头揉个不停。阳台的窗户又忘关了,夜里的冷风从腋下窜进全身,吹得一身短袖短裤的他一哆嗦。

好像是下雨了。他一边刷着牙,一边看着外面无边的夜色,默默把窗台上的盆栽搬了进来。

希望今晚能睡个好觉吧。

从入睡到醒来,雨声一直滴滴答答落个不停,耳边的风声又冒了出来。李跃棠缓缓睁眼,见自己正躺在一棵树下,落了一身的枯叶。虽处风雨飘摇之中,但好在头顶绿荫茂盛,他身上还不至于湿透了。

抬手动了动正准备起来,不知何时窝在他胸口的一只松鼠也跟着一惊一乍地醒了过来,抓着一颗松果就仓皇钻入树间。

晃动的树叶簌簌抖落下雨珠,李跃棠毫无防备地被浇了个透心凉,望着那只巴掌大的松鼠消失的地方,他只能无声地叹了口气。

把身上的落叶和果子都清理干净后,李跃棠也不再作留,左右浑身都湿透了,就这样只身闯入了雨中。

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\t\t', '\t')('\t\t\t他对现在的状况虽然还不太清楚,到现在也没分清这到底是不是做梦,但看自己睡醒之后把“梦”里的经历忘得一干二净来看,说不定真的就是个梦而已。

只是他现在做梦的想象力也太差了,剧情全都只能按照玩游戏时的经历来走,多一分没有,少一点也不行,简直跟做主线任务一样死板。

但这个真人RPG游戏的体验对他来说还是头一回的新鲜,而且自己手握各种信息和资源,体验感就目前来说还是很不错的,很有想要继续体验下去的欲望。

不过继续下去的结果,当然也就是他继续跟人打得你死我活,受伤了就吃药,吃药不行就去找齐佑,总之到了现在还没出过什么大的差错。

去得多了,齐佑自然也就跟他熟络了起来,但这个熟也许只是自己单方面的,毕竟齐佑对他说的最多的话就是医嘱,顶天了会在他受伤太重的时候皱着眉问:“你怎么总是受这么多伤?”

大概是看自己治了这么久的患者一点也不爱惜身体,李跃棠有点心虚,干笑两声,回他:“这…打打杀杀……也是修行嘛。”

齐佑听此,难得主动问了下去:“你是剑修?”

李跃棠被问到了知识盲区,愣了半天,玩游戏时也没分这么细啊,他一直都是找到什么学什么。

他摇了摇头,又心虚地移开视线,“不是……我应该……什么修都不算吧。或者说杂修?散修?还是……散人?”

齐佑应该是被他这堆无厘头的话噎住,没再继续沿着这个话题说下去,“未曾听过。不过你这样修行……也未尝不可。”

得到认可的李跃棠十分自豪地点了点头,照着他玩游戏的进度和流程,成为呼风唤雨、制霸一方的一代大能简直是指日可待。

不过……想到他的那张关系网后,或许……最后变成一个走哪儿都嫌的大魔头反而更有可能一点。

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\t\t', '\t')('\t\t\t想到这里,李跃棠又开始感到头疼了,再过不久,就要走到他屠灭青松谷的日子了。也就是齐佑如今身处的门派,他这家医馆的所处之地。

齐佑每次都尽心尽力给他疗伤,他转头就因为仇家太多把人家生活了几十上百年门派给灭了,还让人当新掌门,着是不是有点……太损了。

不过灭门这种事哪儿能一朝一夕就决定好的,反正他能拖就拖吧。

除此以外,还有一件让李跃棠感到更棘手的事。

伸在乾坤袋里的手如愿摸到了一块温热的石头,他不敢拿出来,只能在心底默念着这块石头的名字。

姻缘石。

按照进度,他现在该找齐佑结为道侣了。

李跃棠:“……”

游戏里倒是每次送礼物都会涨好感度,等到好感度足够了,自然也就有了结为道侣的选项,可现在这真的一样吗?两个人每次见面聊天都客客气气的,齐佑对他以礼相待,不卑不亢,的确是他在这个世界里为数不多的朋友。

对啊,只是朋友,他干嘛给朋友送姻缘石啊,又不是神经病。

说到底,正常人谁会向送了几次礼物的人求婚?

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\t\t', '\t')('\t\t\t也没有正常人会同意这样的求婚吧!

李跃棠心底的这阵惊涛骇浪,在旁边的齐佑并不知晓,只是见人沉默许久,忍不住出声道:“伤已经好了。”

李跃棠惊醒般的点起头,照例付完钱的手又习惯性地伸进了乾坤袋里,这次齐佑没有立刻离开,而是拦下他的手,回绝道:“不必再送我东西了。”

李跃棠又连连点头,随后拨开手边的那颗姻缘石,翻找出了一块流光溢目的小石头,按在齐佑手心,“最后一个东西。这小玩意可以帮你挡下一次致命一击,我来你这儿这么多次,肯定添了不少麻烦,你就收着吧。”

按在手心的石头传来阵阵灼热的温度,仿佛真如一个鲜活的生命一般,齐佑被烫得指尖一颤,失了拒绝的最佳时机,只能点点头收下,“……多谢。”

“我之后可能不会再来了,”回想起往后的片段,李跃棠说道,“这些日子里谢谢你了。你要是认我这个朋友的话,我们日后有缘再会。”

齐佑闻言垂眸,就像曾经那样寡言少语,沉默地点了点头,送走了眼前人。

再次只身踏往接下来的旅途,李跃棠越发倍感自信。他刚才也不是因为尴尬而说出不再见面的话,他清楚地记得自己就是在跟齐佑结为道侣以后没多久,就再也没去找过齐佑了。

玩游戏时当然可以这样没心没肺地丢下道侣不管,可他现在逐渐感觉自己已经真实地生活在了这里,虽然修行之人的时间流逝已经跟普通人大不相同,但他还是越来越沉浸其中。

他活在这个“梦”里的时间已经比他“梦”外的年龄翻了几倍,要不是梦醒之后不记得梦里发生的事,他可能真的会分不清哪个是梦,哪个是现实。

收拾好心绪,李跃棠继续按照游戏进度前进,除了跟齐佑结为道侣和屠灭青松谷以外,其他的事情都在有条不紊地推进着。

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\t\t', '\t')('\t\t\t当然,他的名声和仇家也毫不意外地在一起稳步上升。

这些倒是让他无所谓了,游戏而已,又或者说梦而已,何必当真。

只是李跃棠没想到,一场意外的变故,居然比他拖着的那两个剧情还先来了。

在这座大陆之外,阔海边缘,沉寂许久的蓬莱仙山,忽然对外开放了。

修仙界虽名修仙,但实际上只处在修行的途中,而修仙除了能让人身强体健一些,机缘与天赋足够的话,再能比普通人多活个几百上千年,却极少能有真正修成仙圣的存在。

至少就李跃棠目前所知的,这几百年里,没听到过有人飞升的消息。

而曾经被传飞升成仙的大能,都是些修仙界颇有名望的门派中流传出的消息,是真是假还未可知。

而蓬莱仙山,就是修行之人口口皆传的一座飞升之处,有真正的仙者生活在其中。正因如此,这地方修仙之人无所不往。而据他所知,蓬莱仙山对外开放,堪称千年难遇的大事。

更有意思的是,真正抵达了蓬莱仙山的人才知道,这座“山”与其说是山,倒不如说是一座悬浮于海面上的“海市蜃楼”。

不过,所谓蓬莱仙山,还有一个更让人神往的东西,叫“玉虚幻境”。

听说进去之后还能全须全尾出来的人,就离成仙不远了。

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\t\t', '\t')('\t\t\t当然,能够进去的人就已经是凤毛麟角的存在,所以也有人传,进去之后没能出来的人,是已经在玉虚幻境中得道飞升了。

这个玉虚幻境究竟是个什么来头,还是得自己进去体会一番才能知道。

这样的热闹,李跃棠可不能缺席,无论能不能进入玉虚幻境,他都要去看看。

不过这个蓬莱仙山和玉虚幻境,对他来说都是从来没了解过的存在,没了先人一步的信息差,他头一次面对一个完全陌生且未知的“副本”,除了激昂的情绪,忐忑也是在所难免。

这个地方,能让他得到些什么呢?

如果他成功进入了玉虚幻境……还能活着出来吗?

死……

想到这个,李跃棠忽然眯眼笑了笑。

他好像好久没有过濒死的感觉了。

这个梦现在才有了些意思嘛。

【本章阅读完毕,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://m.zuozhekan1.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】\t\t', '\t')('\t\t\t跃海抵达蓬莱仙山之后,蓬莱山的入口处已经是人满为患,许多人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,只能悬在空中观望。跨越这样远的山海对大多数修仙者来说都不算十分艰难的事,所以过来凑热闹的也就数不胜数了。

不过李跃棠倒是没想到,这个蓬莱仙山还没到那个神秘莫测的玉虚幻境,光是在山门口就已经把这么多人都拦在了门外。

大摇大摆在一众人怒目的注视下,李跃棠轻而易举地从山外那圈迷雾中飞了进去,不见踪影。

山中白雾缭绕,层层叠叠,一头扎进去扑面而来的是浓稠的水汽,无孔不入的气息浑身包裹,五感甚至出现了一瞬的缺失。刹那的惊愕如同一根毒针扎入心底,抑制不住的不安情绪毒素般在心中蔓延,李跃棠晃了晃头,稳住刚才动荡的心神,这才在迷雾中继续朝前摸索去。

难怪那么多人宁愿站在山外面面相觑,也不愿结伴闯一闯,这蓬莱仙山外围的迷雾没有足够强大的定力,进去便会让人瞬间迷失方向与心智。

李跃棠脚下并未落实,但入雾过后脚下剑就失了掌控地坠在脚边,他现在每一脚都好似走在云雾之上,摇摇晃晃,不真不切。

也不知走了有多久,他没有目的,四面无路,四面又都是路,就这样随心乱走。不久后,在心底默念的步数也因为晃神而错数,却又在下一刻感到迎面而来的一束光,拨云见日地照出了这座山真正的样貌。

它与李跃棠去的其他山林并没有太大区别,甚至普通得有些平淡,毫无特色。

蓬莱山显然早已有人到访,他就这样寻着一路的踪迹走到了山深处,这才见到了不少活人。

各门各派的修行者各自聚集,你一块地儿我一块地儿,泾渭分明。而众人的身后是一处悬崖,悬崖之上漂浮着玉虚幻境的入口,这入口也像山外那圈迷雾一样,白茫茫一片,什么也看不清。

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\t\t', '\t')('\t\t\t一眼望去,这群人里不乏有李跃棠结过仇的,而能够成功穿越山口迷雾进来的人,想必实力也不俗。乌泱泱这么多人,坏在人多,也好在人多。他不声不响,识趣地从旁边林子穿过,准备走近点看看这个幻境究竟是个什么东西。

行至中途,四处张望之间,他还看见了一个有些意外的面孔。人群之中显然已经有人试图闯入幻境无果,遭到反噬受伤,半死不活地躺在地上受人医治。青松谷中为人医治的药修,恰恰就是齐佑。

一片裹挟着灵力的叶片忽然随风飘到身前,落入衣领。齐佑拈起怀中绿叶,指腹细细摩挲,察觉到其中熟悉的灵力后,他霎时诧异地扭头看去,在一众人身后的林子里,看见了那道许久不见的身影。

李跃棠半张脸藏在树后,余下半张脸歪着头朝他笑笑,再一挥手,转眼就没了人影。

齐佑愣愣看向那片晃动的树影,久久没有回神,直到被人攥着衣领拽回去,这才继续低头去看伤员。

“发什么呆,快点治!没想到青松谷里成功进山的药修就你一个,啧,真是晦气。”

他敛眉,没什么反应,只是将那片叶子藏入袖中,不声不响地继续手上的动作。

片刻后,人群之中忽的又出现骚动,余下人循声看去,只见几人持剑,气势汹汹将不知何人围作了一圈,嚷嚷着报仇、偿命。

“那边又是什么动静?”

“是姓李那小子,我就猜到他也会来,”本来靠在树下休息的几人也陆续起身,一齐朝那方走去,“走,咱们也过去看看。今天这么多人,我还不信杀不了他。”

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\t\t', '\t')('\t\t\t齐佑闻言也转身看去,心中不忍一紧。他知这人在外树敌众多,也知此人每次都能绝处逢生,更是明白自己帮不上什么忙。可如今真的对上这般境地,又实在忍不住感到忧切。

蓬莱开山千年难遇,修仙界无人不往,能够入山的修者更是各中翘楚。在这里与仇家对上,成了众矢之的,李跃棠真的还能像往常那样化险为夷吗?

自是不然的。

看着面前步步紧逼的数十张面孔,李跃棠大半都不认识,更是不记得什么时候结的仇。可看这群情激奋的架势,恐怕要不了多久,他就得莫名其妙地引起众怒了。

一路被逼到崖边,退无可退,李跃棠眼一闭心一横,奋力朝后一跃,撞向了身后的幻境入口。

入口处的迷雾看似缭绕在空中,真撞上去后却是硬邦邦的一块,像面镜子。

李跃棠后背撞得生疼,皱着眉抬手摸上去,缠绕在面前的水雾被拨开,露出一片无色也无形的屏障,接着他耳边也响起嘈杂的动静,那群人穷追不舍地跟了上来。

李跃棠不得不扭头看去,捏紧手中剑准备迎战,却不想身后镜面般的入口忽然如水化开,几道涟漪往外扩散,他就这样被吸入了幻境中去。

耳中庞杂之声戛然而止,世间一切仿佛都在瞬间远去,李跃棠回神之后,只见幻境中白茫茫一片,并非雾气,而是一片虚无。

玉虚幻境就是这样?李跃棠步履慎微,将这么久以来练出的耳目提炼到极致,不放过丝毫动静,可这幻境之中竟也没有丝毫动静。

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\t\t', '\t')('\t\t\t这片虚无之感逐渐无孔不入地钻入他的五感中,意识渐渐模糊。李跃棠不知待了多久,也许他才进来,也许他已经在此驻留一阵,可越发困难的呼吸也在告诫着他,此处凶险非常。

难道会这样憋死在这里?李跃棠费力地睁开眼皮,继续朝前方摸索走去。

死了会怎样?梦就醒了吗?

想到这里,这深处幻境之后的濒死之感也不再沉重,李跃棠自顾一笑,竟还坦然地呼了口气。

“奇怪……”一道浑厚女声忽然自周遭传入耳中,“你修为尚浅,是如何进来的?”

这声音是从……头顶?身后?李跃棠凝眉摇头,按住发颤的胸腔,努力平复被这道声音震撼的余威。

对方的境界显然比他高出太多,仅仅是传入耳中的声音就已让他感到发自灵魂深处的压制,险些站不住跪下去。

“……你是谁?”他咬紧牙关,问了回去。

那道声音淡淡一笑,没有回应,只剩回音荡在耳边,久久不散。

“原来如此。”片刻后,声音的主人似乎从李跃棠身上探出些什么,她仍旧并未现身,只是看着已持剑半跪下去的修者,挥来了一阵风。

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\t\t', '\t')('\t\t\t扑面而来的风吹乱了李跃棠的额发,也吹落了他额角的汗液,身体过风之后竟奇异地回上了一些力,足够他好好站着了。

“异世之人的确有些意思,难怪门首会放你进来,”那阵风略过之后并没有消失散去,而是化作一股力道托在李跃棠身后,似是在给他借力,也是在将他往外推去,“但你修为不足,无法久留,待日后境界达到再过来吧。”

话音未落,李跃棠就被推了出来,耳边余音回荡,眼前那片白茫却已急速散去,水雾般拨开,露出了外界澄蓝的天空。

他仰头看天,憋了许久的气这才能大口喘出来,身上更是大汗淋漓,仿佛从鬼门关走了一遭,久久无法回神。

直到耳边炸出一声惊呼,紧接着此起彼伏地传出来。他拧眉看去,见身后崖上依旧站着当时逼得他跌入幻境的一行人,所有人原模原样地滞在空中,甚至动作都还维持在那般不上不下的模样。

“他……他进去了?!又……又出来了?!”

这些声音实在聒噪,吵得李跃棠心中烦闷,加之刚才在幻境中被境界压制的不适,他身体如今还未能回力,想把这群人都打一顿,却又无力跟他们正面迎战。

心下思忖斟酌过后,李跃棠趁他们还来不及消化眼前状况,继续久留以免生变,率先御剑离开了。

离开之前,他低头朝下看去,与人群之中的齐佑对上视线,便下意识牵起嘴角朝那人笑了笑。却不想他如今脸色苍白,力气微弱,笑得十分勉强,更是难看,不如不笑。

【本章阅读完毕,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://m.zuozhekan1.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】\t\t', '\t')('\t\t\t从玉虚幻境全身而退一事让李跃棠在修仙界名声大噪,但因他之前频频混迹于黄昏阁,又有种种放浪前科,这些名声被越传越歪,甚至逐渐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。

或忌惮,或嫉妒,外界的这些惊涛骇浪,作为漩涡中心的李跃棠本人全然不知。幻境中那寥寥几语带来的信息量太大,“异世”两个字直截了当地点出了他的身份,这个所谓的“梦”,似乎变得越来越扑朔迷离。

蓬莱仙山开山最多不过几个月,短短几个月他的修为肯定是赶不上的。可去搜罗有关蓬莱仙山的信息后,他又得知所谓的“开山”,并不是表面意义上的开启进山通道这么简单。

蓬莱山现世的时间和位置都不固定,其每过一阵就会变化位置。修仙界中每年都有专人在四处探寻,所谓的“开山”,不过是蓬莱山在一处停滞之时终于被人发现了。

要说这仙山、幻境,又或者什么飞升之所,李跃棠倒觉得,这座山更像个四处旅行的“房车”。

不过到底真相如何,都得等他境界足够之后再去走一遭。

也因此,他越发沉浸在修炼中去,修炼之余继续按照所知的信息去探寻,而探寻之余也格外关注适合修炼的各种风水宝地,如此相辅相成,进展极快。

对于外界的风声,李跃棠多少有所了解,但都不甚在意。直到一日临近出关之时,身侧的乾坤袋忽然颤抖起来,那动静剧烈,却也在一声闷响之后转瞬即逝,戛然而止。

像是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。李跃棠忍不住心中一紧,打开乾坤袋一阵搜罗,最后抓出了一堆碎裂的小石块。

他曾经送给齐佑的那只保命符,碎了。

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\t\t', '\t')('\t\t\t齐佑出事了。

这个念头在脑中轰然闪过一瞬,炽烈的情绪随即上涌,汹汹朝他扑来,激得他神思动荡。

齐佑怎么会死?他不是游戏里的NPC吗?玩游戏的时候根本没有这个剧情,齐佑怎么会出事……

先前被搁置的一些事情也随之冒出,李跃棠浑身一震,拾剑,起身,不再犹豫。

带着这堆疑虑赶到青松谷时,谷外驻守弟子面色如常,从外看去,谷中更是没有任何骚乱状况,一切风平浪静。

而深陷在手心的碎石一遍又一遍地告诉着他,齐佑现在性命垂危。

齐佑不在青松谷?不可能,他每次受伤过去都能在青松谷的医馆内看见那个忙碌的身影。

李跃棠收起剑,像往常那样朝谷中走去,却不想这次守门弟子将他拦下,怯怯问他:“什、什么人?”

明知故问,来过这么多次了还不认识?李跃棠报上名字,挥开拦路的人就要闯进去。那几名弟子却一反常态地强硬,继续将他挡在门外,“待、待我们通报一声谷主……”

“我不认识你们谷主,也不是找他,”李跃棠不耐烦地拧起眉,手心碎石的温度逐渐攀高,几乎到了灼人的地步,“我找齐佑,你们医馆的那个药修。”

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\t\t', '\t')('\t\t\t“他……他……”

“他怎么了?”在门外弟子支吾的反应里,李跃棠终于从焦急的情绪中抽离片刻,从这几个人身上发现了一些异常。

譬如他们明显认识他,甚至怕得浑身发抖,却仍旧故作镇定地拦住他的去路。这样子就像是……

就像是在拖延时间。

一个怪异的念头在心中升起,李跃棠不再客气,一掌拍开挡在面前的人,飞奔着朝青松谷内走去。

一日前,青松谷医馆内。

“齐佑,谷主叫你过去。”

齐佑手上动作一顿,疑惑抬头,“……哪里?”

“祠堂。”

犯事受罚的弟子才会被戒律长老叫去那里,掌门为何忽然这般?齐佑不解,只能简单收拾好东西,不紧不慢地朝祠堂走去。

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\t\t', '\t')('\t\t\t祠堂坐落于青松谷深处,独立在一座山峰之上。齐佑仰头望着这几百上千块参差不齐的石阶,耳边响起方才那人的叮嘱,只能默默咬牙,抬脚一步一步拾级而上。

“谷主说了,要你一步一步走上去。”

这明摆着来者不善的气势,因为什么?那个人?还是那件事?

齐佑垂着头,神色隐没于长发之中,继续迈着步子往前走去。

徒步走上千阶祠堂,饶是修行之人也去了一半的气,更何况他还是个药修。

双腿疲软地步入祠堂过后,堂中竟围坐了一圈的人,从谷主到几位长老,甚至还有几个高阶弟子,堂堂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。

齐佑垂头,苦涩一笑,终于想起了一些事,也就对当今状况并不意外了。

“齐佑,”戒律长老高高在上,率先开口问罪,“你可知罪。”

是哪一桩罪?堂中众人威压之下,齐佑被迫跪下,淡淡回道:“不知。”

长老震声拍案,冷哼一声,“我问你,李跃棠你可认识?”

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\t\t', '\t')('\t\t\t“见过几面。”齐佑淡淡答道。

“几面?”长老冷冷笑道,“门中弟子可说,亲眼见你二人多次在我派医馆之中相谈甚欢,你还敢说不认识?”

“他来求医,我为他疗伤。伤好付钱,”齐佑顿了顿,“互不相欠。”

又是一道震天动地的拍案之声,齐佑跪在地上一动不动,只听上方传来几声怒叫,“那你可知他曾伤过我派弟子?甚至有三位弟子就惨死在他手下,尸首至今下落不明!”

话音未落,齐佑眼前兀的闪过初见那人时的场景。那三人明明是来找他的茬,可那浑身是伤,走路都摇摇晃晃的一个人,却提着剑迎上去,一声不吭地跟那三人打了起来。

那三人起初说的什么?噢,似乎是……“好你个齐佑,居然跟他有来往,今天这小子的命我要定了,你也给我等着。”

而后三人倒下去两个,几人一齐立在血泊之中。余下一人喘着粗气,终于借机将早已脱力的李跃棠踹倒在地,脸上又怒又惧,一边瞪着地上的人,一边瞪着他。

“齐佑,你完了!你竟敢跟他勾结起来残害同门,我等会就去昭告长老,你也等死吧!”

手起刀落,却不是砍去李跃棠身上的那把刀先落下。

三具尸体倒在医馆门外,另还加上一个不知是死是活的李跃棠。齐佑凝视片刻,先将还有气的那个拖回医馆,取针定住几处穴位,暂时吊住这人的那口气,然后再回到门外,开始处理那三具尸体。

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\t\t', '\t')('\t\t\t这间医馆虽是青松谷所有,却不是唯一一间,常年冷清,平常没人会来。除了那几个时常过来拿他取乐的。

不过今日之后,恐怕就连那几个人也不会来了。毕竟他们不久前才咽了气,尸体就被埋在医馆后,草草了事。

想到这里,齐佑兀自笑了笑,这一笑便是牵引众怒,当即有几道拳脚落了下来。

“他们就是去找你那天失踪的!齐佑!你还不说实话!”

齐佑撑起倒地的身体,抿掉嘴中腥甜,回道:“是。”

“他们是我杀的。”

“你!”这一声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,继而也没人拦着那些弟子对齐佑的拳打脚踢。直到地上猛地吐出一口鲜血,谷主才挥挥手作势拦下,不咸不淡地开口:“念在你从小在谷中长大的旧情,残害同门一事的罪责我可以暂不追究,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。”

“看你与那李跃棠有些交情,如今我们青松谷想跟他谈谈,你应当有办法叫他过来。”

齐佑闻言攥紧了挂在胸口的那颗石头,灼热的温度再度传来,烫得他浑身发抖,却死死不肯松手。

“没……有,”他咬着牙,一字一顿,“我……从、来,不与他……来、往。”

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\t\t', '\t')('\t\t\t“还在嘴硬,真是跟你那个师父如出一辙的犟。”

“上戒鞭。”伴随着一声悠长的叹息,或是无奈,或是怜悯,但除了那声划破空气,痛意直抵骨髓的戒鞭以外,再没有任何东西是朝着他来的。

一天一夜后,齐佑像当初那三具尸体一般,毫无生气地倒在血泊之中,气息奄奄。

“齐佑,这是你师父的牌位,”中年男人将一块斑驳的木牌摔去齐佑面前,看着那个瘫在地上浑身是血的男人颤巍巍伸出手,将那块牌匾握住,“我再问你一遍,这戴罪立功的机会,你要是不要?”

齐佑无言,于是戒鞭继续落了下来。他本能地蜷缩起来,就连痛哼也微弱,唯一的那点力气全用在了保护那块牌匾上。

掌罚弟子挥鞕许久也是难免劳累,手下力道一个失神便偏了分寸。那一下狠狠从齐佑脑后抽去,蜷缩在地上那人猛地一抽,随后就没了声息。

“……死了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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